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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自奪得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後,又強勢提名本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加以不論國內外的觀後影評皆呈正面,所以在台上映前,其好評之勢可謂排山倒海。看完之後,個人可以理解《羅馬》何以能在輿論上獲得如此巨大的迴響,因為它不但是一部「 將所有優點化於無形,使之成為渾然天成 」的電影,更是一部只要你細細品嚐、咀嚼,看完之後定會覺得餘韻無窮的鉅作。直至看完二天後在寫這篇心得時,其後座力仍在。對此,個人以為本片有以下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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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羅馬》採用了黑白色調,除了有彰顯時代感的意義之外,亦切合導演的「本片故事是奠基於回憶」的初衷。重要的是,從表現形式來看,黑白色調先天上有「淡化色彩衝擊情緒效果」的作用,加上導演用一種類似「冷眼旁觀」式的敘事風格將「形式張力」降至最低,結果稀釋了劇情的「戲」味,反而呈現了「轉折起伏自然呈現」的寫實效果。重要的是,在實質內涵方面,導演在畫面中巧置了許多極具關鍵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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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水中倒影、多次開車進門不成的暗示、悲傷主體與歡樂背景並存等「畫面語言」,在在皆提供了本片極具衝突、矛盾的「潛在」張力之源。最後,在形式與內涵結合之下,電影沒有多一分的煸情鑿痕,也沒有少一分的過度克制,但又極富情感內蘊又濃烈的調性。此時,黑白色調不是「劣勢」,反成了「助力」,讓觀眾產生了觀看「 富有自然情感的寫實紀錄片 」的感覺,又有有突顯本片並不是個七彩繽紛的故事的作用;在這種狀況下,觀眾毫無情緒被刻意挑起的感受,反而有如在旁經歷了真實事件,進而產生感同身受的細膩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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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羅馬》在結構上可分為一主一輔的二條敘事線:前者以女主角女傭Cleo的視角帶著觀眾經驗她所遭遇到的一切不可抗力的生活巨變;後者則以雇用家庭婚變交待女主人Sofia受創及重新再起的過程。相同的是,CleoSofia 的際遇都直指當時女性共有的情感及經濟弱勢地位;不同的是,除了性別之外,Cleo更能顯現出階級因素的影響。重要的是,女傭與女主人及小孩們的互動讓兩條線成了命運交織的狀態,前者透過後者更能彰顯其地位卑下與付出偉大的不成比例,後者則藉由前者體會了緣來則應及生命韌性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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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羅馬》在不少時刻似乎都在瑣碎的日常俗務中進展,但這些「瑣碎細節」既和前面提及的「畫面語言」相互反襯,突顯很多事情的背後都潛藏著變動,另方面更分佈在兩條支線上,形成一個細節環環相扣的完整劇本。是以,前面提到「本片在平淡如水的畫面裡有細膩的觸動」,除了導演的卓越敘事手法之外,本片的劇本因素亦是不可忽視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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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羅馬》女主角Cleo(甚至是女主人這家人)又不免地映照出當代的墨西哥社會的時代動盪,但妙的是,本片的鉅觀面卻是「側寫」式的,只見導演用一些看似漫不經心的對話例如「土地被強制徵收」,或是「剛好」遇到的開發典禮。即便是那場最具衝擊性的抗爭片段,卻是以Cleo和老夫人為主體的情節被「順勢」帶出來。因此,我可以說導演用了最微觀的視角即勾勒出整個宏觀的時代變動。回歸女主角的角度,宏觀的輪廓加深了Cleo個人微觀的處境意涵,但反過來講,微觀的處境卻也是時代變動不安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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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更可以說,如同前述的Cleo及女主人這家人的描寫,這些有關政治、社經、階級和性別的宏觀意義亦是用情緒克制卻同時極為飽滿的方式予以審視。這非常可貴,也符合導演的「本片故事是奠基於回憶」的初衷。就是因為回憶的關係,所以所有關於自身的經歷當然比較清晰深刻(如同片中那些日常的「瑣碎」情節),其他的時代巨變自然較為模糊,但正也因為如此,這些「微中帶鉅」的情節內涵才能被呈現得這麼寫實、這麼有溫度和這麼具感同身受的觀影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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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想說,《羅馬》純粹的畫面語言處處充滿了豐富的資訊量,不但建立了日常細節的寫實感和時代變動的造化感,更透過環境背景的氛圍來烘托人物內心的複雜感受。這絕對是不需要太多「顯性」的表現手法即能觸動人心的大師能耐,將精致與細膩溶於無形,所以說本片是返璞歸真的動人之作,亦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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