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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是個極愛看電影的人,不管是哪種類型的電影,或是何種屬性的作品(商業/藝術),只要題材有興趣,都會在上映時跑到戲院一窺究竟,然而唯獨動畫片不是我的菜,除了少數如《動物方程市》、《冰雪奇緣》等片之外,其他不是一概不看,就是即使因某種因素而觀看,也幾乎全程處於「冷眼旁觀」的狀態而無法入戲,哪怕是奧斯卡最佳動畫片《蜘蛛人新宇宙》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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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藍色恐懼》倒是個例外,這次重映前就已經聽到不少電影同好極為推崇,但這並不足以讓我產生進場觀看的動力。真正讓我有了想看的欲望是,據聞《黑天鵝》「致敬」本片的地方很多,但整體表現卻仍不如《藍色恐懼》。看完之後,我只能說本片真是神作,結合了心理、驚悚及犯罪等元素,情節張力十足,情緒牽引共鳴強度夠,看完後座力極強,其精彩程度是本週目前所看電影中排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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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恐懼》將主角霧越未麻從理想與現實的拉扯,到外在牽就和內心壓仰的矛盾,最後再到精神累積壓力後出現虛實難分的思覺失調(精神分裂)現象的過程,描繪得極為深入細膩。前述每個片段的內容不僅扎實,起承轉合流暢,且更另外與「影迷騷擾(攻擊)」和「侵犯隱私的謎樣網站」二個引爆點結合,產生絕佳的戲劇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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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以故事內涵的角度觀之,藍色恐懼》等於將公眾人物的壓力、精神症狀(思覺失調/精神分裂、人格分裂/解離)與行兇犯罪作了完美融合,三個元素互為因果,在不同橋段分別有情節主客體之分,但皆可發揮相輔相成的綜效,讓劇情厚度夠且扎實。另以劇情發展的角度來看,由於藍色恐懼》這三個元素互為因果,不但造成事件發展過程漸趨複雜,且更讓本片成為一部具心理驚悚犯罪性質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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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藍色恐懼》如此好看,不光只是上述的故事內容出色而已,其表現方式亦是一絕。首先在劇本結構上,看得出來《藍色恐懼》採取了「虛實交錯」,甚至可說是「虛實交融」的情節發展架構。除了現實與虛幻情節交替上陣之外,不少情節明顯看得出來是「虛中有實」、「似實還虛」的設計。基本上,一部電影只要有虛實交替的情節呈現,即已具備產生撲朔迷離效果的潛力,但《藍色恐懼》卻更深一層到了虛實交融的程度,可說是前述效果的升級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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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藍色恐懼》編導在這個架構下,亦填塞了與之相得益彰的情節呈現的編排方式。明顯看得出來所有「相對場景」(現實與幻境)中都埋入前後呼應、環環相扣的梗,而且這些呼應相扣之梗並非只存在「虛實交替」或「虛實交融」情節其中之一,更橫跨了兩者。因此《藍色恐懼》劇情除了架構完整之外,更極富縝密的事件編排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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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前面提到《藍色恐懼》的劇情厚實,這個優點和「虛實交錯」的架構結合後,產生了加乘的劇力效果。因為劇情厚實代表故事本身的質量夠,而交錯、穿插的表現手法在某方面來看其實就是「裂解真相全貌的故事本體」,再以「輪替、交叉方式把真相全貌分別依次」呈現。所以,份量夠的故事主體被裂解後,其依次呈現的部分當然還是份量十足,這也是第二段會提到《藍色恐懼》每個片段內容扎實的原因之一。也因此,《藍色恐懼》每個「相對場景」都有充份撐起當下情境重點的資訊質量,雖然暫時處於事件全貌的片面狀態,但質量夠的片面資訊剛好為交錯、穿插的表現手法提供了欲創造戲劇效果所需要的內涵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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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以敘事角度而論,《藍色恐懼》的故事若以直敘方式呈現,雖然按照其劇情厚度,仍有可看性,但精彩程度恐怕有所失色。因為這種方式強化故事軸線的曲折性,不僅發展過程屢有轉折起伏,產生催化主角未麻際遇撲朔迷離的戲劇效果,並且同時製造不俗的懸疑性,不停堆疊觀眾的懸念,進而催化觀眾潛意識中的不安感後,再和主角未麻的片中遭遇結合成一股濃烈的同理情緒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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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了敘事,不得不提一下《藍色恐懼》導演今敏的火候控制。本片的故事內容與情節結構可說十分複雜,要成功駕御的難度極高,然而導演今敏就像《莊子•養生主》典故中提到那位解牛的庖丁,透過他的巧手妙藝,將這個難度高的劇本情節「編排設計」化為有實際精彩效果的「具體內容」,每個部分拿捏精準,多一分太過,少一分不足,畫面和配樂共構的氣氛真的令我有詭異和驚悚的感受。也因此,《藍色恐懼》不論是片中角色的心理狀態、事件情境的氣氛、虛實交錯的情節呈現,以及劇情張力等各方面,才會無一不優,且產生極強的後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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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場「強姦戲的拍攝」,雖然客觀畫面的「行為動作」不比其他電影相同場景來得猥褻、暴力,且明知這也只是戲中戲的作假行為,但整體情境下氣氛情緒的渲染力很強,連我是男生都看得坐立難安,一整個虐到不行,只能說導演真的厲害,把各場戲該有效果經營得十分出色。這是個人覺得本片《藍色恐懼》是神作的一大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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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藍色恐懼》的真相全貌就是霧越未麻的經紀人由美內心一直放不下「過去的偶像藝人身份」,後來遇上了未麻,便產生一個心理自我補償的投射作用,把她當成能完成自已當初被迫放棄夢想的「替代性自我」,但後來經紀公司決定讓未麻轉換跑道,讓由美自我補償的投射心理開始幻滅(從她一開始強烈反對,即可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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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隨著未麻在新工作環境中不停被迫接受「有侮純潔偶像形象」的工作項目,因此由美的理想更加往幻滅方向發展,造成心中極大痛苦(尤是那場強暴戲);此外,如前所述,未麻是由美的「替代性自我」,且心理投射程度異常強烈,加上對現實不滿所造成痛苦程度更不亞於前者,因此在這種內外交迫之下,夢幻幻滅的由美便分裂出另一個「自認為仍是偶像的未麻」的人格,以紓緩內心極大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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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麻因為被迫探跑道,且接了自已極不願做的工作,再加上謎樣的「未麻的房間」網站和影迷跟隨的壓力下,也產生了精神分裂(幻聽幻覺到另一個偶像未麻一直在嘲笑她)。至於「未麻的房間」網站,就是其的經紀人由美架設,因為只有她才能知道未麻平常在做些什麼,不過個人認為由美一開始架設目的,應是企圖造成未麻壓力,致使退出演員工作而重返偶像藝人,所以當時精神還算「正常」。只不過,隨著心理的崩潰,由美人格分裂,所以網站內容愈來愈失控,也間接造成未麻產生精神壓力下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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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由美後來殺了編劇和攝影師,而且必須注意的是,這二人死的時候,眼部都受重創,代表「由美無法接受這二人做出讓未麻(不同程度)祼露的決定」,所以用錐子戳瞎他們的「髒眼」。至於那位偏執的粉絲影迷,同樣也是執著於未麻以前的純潔形象,受不了她越來越髒的演藝形象,因此在網站聊天室被由美教唆去殺害未麻,但被未麻出於防衛而殺死(注意:他用的是錘子,這亦可佐證殺編劇和攝影師的人是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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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留美決定自己動手,展開一段追殺的過程,結果卻差點死於車禍。最後在精神病院裡,留美看著鏡中的自已,其影像仍然是偶像未麻,代表她的原來人格已逐漸被這個新生人格所取代,而前往探後離去的真正未麻在車上說:「我才是真正的未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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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此,《藍色恐懼》之所以吸引人,在於其精湛出色的故事主體,從某方面來看,《藍色恐懼》說是一本心理學的教科書也不為過,因為本片把「思覺失調/精神分裂(schizophrenia)」和「多重人格障礙(multiple personality disorder, MPD)/解離性身份障礙(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 DID)」的成因與症狀解釋得淺顯易懂。此外,前述成因更涉及藝人勞動條件限制與因境(被迫換跑道、接拍強姦戲及全裸寫真等等),而這部分更與粉絲市場反應強烈連動(不論正反),所以代表了社會(權力)結講對個體能動的影響。因此,《藍色恐懼》既有微觀心理層面的刻劃,亦有鉅觀結構方面的側寫,或許兩者比例不一,但整合之後卻讓本片成為一部問題意識夠深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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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若更深入來看,不論是從心理學還是社會學角度,兩者都指向同一個共通點:「自我」。《藍色恐懼》二位重要角色之所以會出現精神相關障礙,就是在自我實現的過程出現極大挑戰,造成內在心理運作機制嚴重失調,結果一個出現幻覺,而另一個則產生人格分解。這不光只是理想(日趨)幻滅而已,且其狀況更嚴重到「連我都不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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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片中的「自我」所指涉對象可大可小,既可表示「獨立個體的物理性存在」和「個體對本身的心理性認知」,又可代表「自主性/自我意志」以及「自我價值(實現或投射)」,但這些指涉對象其實只是構成「自我」的不同面向與要素而已,反過來說就是所有面向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自我」。因此,在本片的劇情設定裡,不論前述哪一個面向受到壓力,都是牽一髮動全身,全是「完整的自我」被打壓、扭曲、甚至是被否定的過程。 而不同面向所代表的意義,又可分別對應「理想與現實衝突」、「產生精神性障礙」及「預謀行兇犯罪」等情節,同時產生故事精彩性與豐富隱含意涵。所以,這也是我覺得《藍色恐懼》堪稱神作的另一個關鍵,且基於此,霧越未麻在片尾說:「我才是未麻!」其實極富正面意義,代表她已走出那些不堪的過程,真正活出「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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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的來說,《藍色恐懼》是一部由出色劇本和優秀導演共構而成的驚人神作,不但劇情發展過程屢有轉折,具有起伏跌宕的張力,令人看得目不轉睛,且電影問題意識的深度亦足。雖不敢說《藍色恐懼》從此治好我的「動畫片不耐症」,但確實會讓我有二刷的衝動,並產生想去觀看導演其他作品的想法。因此,本片的好看,不但可見一斑,而且個人更認為其經典性更超越了當時時代至少有十年以上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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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要用一句話來為《藍色恐懼》作總結,本片戲中戲有句台詞說:「幻想不能成為真實」,然而如果我們把「創意發想(劇本編寫)」類比成「幻想」的話,則「具體執行(敘事呈現)」即是「真實」,那由本片表現來看,導演今敏真的將《藍色恐懼》變成一部「幻想化為真實」的經典大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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